【原创】胃药微小说——《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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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伙人

作者:大山小山

傍晚六点下班，单位食堂吃过晚饭，搭乘公交花了一个小时。想不起刚才吃的些什么，但是感觉胃里反酸，就散着步，来到这家购物中心。

新开张的购物中心很宽敞，吸引的人群很年轻，而且设置了许多供孩童玩耍的设施，如果我是个孩子，那这里真是个撒野的好地方。节假日里俊男美女来来往往，但是并不会显得拥挤，现在是工作日的晚上，人流量比较稀疏。这样的环境，我作为一个顾客呆着会觉得很自在。

四楼有一片预计作为创意集市的区域，目前入驻的商家寥寥，这片区域被板墙分隔得曲曲折折，像一片迷宫。“迷宫”的入口处造了一个候车亭，就是公交车站候车亭那种，一模一样的样式。这个创意让人拍案叫绝，候车亭的逼真程度仿佛能唤起人下班后的疲乏，钢管制成的长椅勾引着我抢身过去坐下。

    候车亭斜对面，一家西式餐厅映入眼帘。招牌上的命名比较小众，大约三四十平方米，如果不算还没有装修齐整的创意集市区域，这家店就是购物中心最边角的地方了。这家店菜单不长，菜单末尾还有几样中式小吃，店里平日开暖色灯光，布局装饰给人小小的温馨的感觉，用于招徕客人的告示板上的优惠也颇有些力度。若有吃饱喝足的年轻客人经过店门前，大概也会产生“下次可以来这里吃吃试试看”，这样的心情吧。

我的目光自然而然投向那家店。

眼下不到打烊时间，店里灯关了，只有稍显散乱的吧台亮着一盏小灯。购物中心的灯光很足，照到店里，也不会昏暗得看不清，只是对比一墙之隔的“XX小面”，黯淡好多。店里当然没有客人，店的女主人穿着简单整洁，倒也落落大方，这会儿她没出现在吧台后面，她坐在本该由客人就座的一张餐桌后方。

店外照来的黯淡的光里，她安静的坐着，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悠闲安心发呆的感觉。

她很痛苦。

没有抓耳挠腮把头发弄得乱蓬蓬的；没有焦躁不安走来走去在一处绕圈圈；没有歇斯底里大吼大叫自言自语；没有嚎啕大哭泪流满面低声抽噎；没有身体的抖动指甲刮擦；没有……

普通人瞧见她，大概会有，这个人感觉怪怪的，这个人状态好像不太对劲，这种程度的感想。

人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神情啊，我用语言怎样也描述不来！她很痛苦，这是我唯一的念头，痛苦爬上她的眉间与额头。非要让我来形容痛苦的话，就好像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从她的骨髓里一点一点把她的力气抽走。好像她随时会化为一摊泥水，让那座位空无一物。我稍稍把视线偏移，她的存在感就突然消失，我赶紧汇聚目光，发现她原原本本还在那里。

她没有动静，没有抬头。她僵硬的变换姿势，无声无息，所以并不是睡着了。她的肩膀紧绷着，锁骨的线条那样分明，她的手臂，她的小腿……怎么可能是睡着的啊，她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死死的绷着，仿佛准备着抵御什么，只是要抵御的东西无形无影，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她才以那样别扭的姿势坐着，不发出声响，与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件融为一体，收拢自己的存在。她被禁锢在那一片狭窄空间，却仍有什么挤压她的容身之处。

不自觉的紧绷自己每一块能调用的肌肉，以别扭的姿势坐着，真是很难受的体验。这会儿我都感觉不到自己脚指头的存在了。我没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发现我的存在。她很痛苦，我感同身受。

知晓自己注定失败，无法抵御的失败，这么一种痛苦。

我也没有什么眼泪好流，脑袋木木的，为怎样偿还贷款发愁发怵，又想不出能寻个什么好活计。

问我有什么愿望?

我想要面前的厅里灯都亮着，人来人往；想让我们的店开下去。

（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大概是巧合）